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谦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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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房间, 落在脸上暖融融的,云方睁开眼睛,怀里的人也动了一下。

  他低下头去看, 发现易尘良搂着他的腰,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, 大概是觉得他身上暖和,脚还塞在他腿底下。

  云方捞过手机一看, 十点二十六。

  易尘良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,打了个哈欠之后又要睡。

  “十点半了。”云方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。

  易尘良困得睁不开眼, 抱着他的腰不撒手, 小半张脸埋进了云方的颈窝里。

  有点凉的鼻尖擦过温热的皮肤, 云方觉得脖子有点痒, 回想起了一些不是特别和谐的事情, 伸手捂住易尘良的额头将人推远了一点。

  易尘良睡眼惺忪地看了他一会儿,然后就傻乎乎地开始笑。

  “笑什么?”云方抓了把头发,眯着眼睛伸手去摸眼镜。

  易尘良大概还是没怎么清醒,故意压住他的手不让他拿眼镜, “我梦见自己做了个梦,梦醒了之后怎么也找不到你了,给我吓得。”

  云方问:“梦见了什么,没了之后给你吓成这样。”

  “唔……”易尘良鼻子有点痒,抬起手揉了揉鼻尖, “就咱俩一起上学什么的。”

  云方把手从他后背底下抽了出来,戴上眼镜下床去洗漱, 易尘良躺在床上伸懒腰抻腿抻胳膊,张大嘴打哈欠。

  云方走到卧室门口突然停下来转头对他说:“我说谎的时候鼻子会痒,忍不住去摸。”

  他说完就走了, 留下易尘良一个哈欠打了一半,保持着一个扭曲的姿势僵在了床上。

  一直等两个人出门,易尘良对上云方都有种诡异的心虚。

  两个人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,云方哭笑不得地看着他,“放心,我又不会每个梦都记得。”

  易尘良不是很信任地看着他,“那你还记得第一个春|梦呢。”

  云方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,后知后觉地有点尴尬,“当时是为了让你相信我。”

  “但并不能否认你记得这个事实。”易尘良稀奇地看着他脖子上泛起一层薄红,心里像被只小猫爪子挠了一下一样,幼稚地取笑他,“你不会二十年了都没交过女朋友吧?”

  云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。

  易尘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小猫爪子挠得更痒了,“男朋友也没有?”

  “闭嘴。”云方扭过头看向车窗外面,仿佛对外面的枯树枝升起了莫大的兴趣。

  “那上一次我亲你岂不是就是——”易尘良大概是被小猫爪子挠昏了头,话过脑子就秃噜了出来,不管是脑子还是突然转过头来瞪他的云方都来不及阻止。

  “你的初吻。”

  车窗外的风呼啸而过,车里后排这点狭小的空间瞬间变得无比寂静。

  易尘良看着云方脖子上那层薄红不仅没有褪去,反而隐隐有往耳朵上爬的趋势,连带着他也脸颊发烫,急中生智地找补道:“没关系,反正我也是。”

  云方:“…………”

  易尘良:“…………”

  “闭嘴吧祖宗。”云方再次转头看窗外的雪景,但脑子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始闪现易尘良犯浑亲他的画面,下意识地蜷起了手指。

  本来双方都默契不提的事情被翻出来,除了尴尬之外还有些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蔓延开来。

  易尘良老老实实闭嘴,回想起梦里那个似是而非的梦,有点遗憾地叹了口气。

  梦中梦本来就很难记清楚,他只记得云方整个人都陷在棉花糖里,他为了救人扑了上去。

  棉花糖白得似雪,云方眉眼如墨,像个误入雪地的画中人,一头短发散落在雪里,主动搂住了他的脖子吻了上来……后面的梦破碎又炙热,拉长的糖丝像纱幔一样缠在云方身上,手腕上……云方的大腿内侧还有一颗跟他一模一样的黑痣……

  那雪一样的棉花糖融了又化,勾缠在云方身上不甚分明,云方在他身下又凉又甜,呼吸却急促又炙热……蓬松而起的糖纱蒙住了云方的眼睛,他忍不住摸了上去,却在碰到的一刹那化作了雪水,露出了云方那双总是冷淡又疏离的眼睛,却意外地染上了说不清的欲念,“易尘良——”

  “易尘良,到站了。”云方拍了一下正在发呆的人。

  易尘良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,脑袋“砰”得一声撞在了上面的扶杆上,听得云方一阵牙疼。

  易尘良疼得抱住脑袋,嗷嗷直叫唤。

  云方拽着人下了车,站在街边看他的脑袋,教训道:“你这脑袋是不是一天撞上那么一次才痛快,刚才想什么呢那么入迷?”

  易尘良心虚地垂下眼睛,半真半假道:“吃棉花糖。”

  云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,心想他到底还是个小孩,在街边看了一圈,正巧看到有个卖棉花糖的,干脆就过去给他买了一个。

  易尘良还没回过神来,手里就多了个蓬松雪白的棉花糖,愣愣地看着云方。

  云方哄小孩似的对他说:“快吃吧易尘良小朋友。”

  易尘良头一次觉得这轻飘飘的糖竟然也能重逾千斤,他现在脑子还撞得发晕,把棉花糖递到了云方嘴边,“你吃。”

  云方以为他在谦让,孩子终于知道在下嘴之前让他了,欣慰地老父亲般咬了一口。

  不小心撕得有点多,糖纱黏在了脸颊上,他伸手把那一小片棉花糖拿下来,舔了舔嘴角,就看易尘良还举着棉花糖盯着自己发呆。

  “易尘良?”云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,“是不是身体不舒服?”

  易尘良猛地回过神来,不敢再看云方,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,声音不自觉抬高,说出来的铿锵有力:“没事!我就是困了!”

  云方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衣领子将人拽回来,“往哪儿走呢,这边。”

  易尘良故意落在云方后面,吃一口棉花糖看一眼云方,吃一口看一眼,总觉得这个棉花糖不如梦里的好吃,梦里的棉花糖像雪一样,冰凉微甜,云方也跟雪一样,一碰就跟要化了一样……

  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脑子里龌龊糟糕的想法,气得狠狠地咬住棉花糖的竹签子撒气,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:“易尘良你就是个禽兽,不,你禽兽不如!”

  云方的耳力非常好,把易尘良的话听得一清二楚,忍不住就回想起自己亲易尘良时的糟糕画面,觉得自己是真的禽兽不如,他转过身来看着易尘良,神情十分复杂,“别骂了。”

  易尘良看着自己禽兽的对象,颇有些欲哭无泪,“不是骂的你。”

  云方无语地看着他,“我知道——但是棉花糖做错了什么,要被你啃成这副模样。”

  易尘良低头看向自己手里如同被狗啃一样的棉花糖,咬牙切齿道:“它罪大恶极!”

  云方:“…………”

  他和易尘良果然是有代沟。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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